项飙在《把自己作为方法》中说:

大学就是给你一个环境,让你在人生比较特殊的四五年当中去探索自己,探索这个世界,允许你犯错误,允许你做疯狂的探索,让你对事情产生理解,当然也学到了基本的知识和技术。这是我对大学的理解。我认为大学的教育功能肯定高于研究功能,今后的研究应该还会发散出去,跟产业结合。我前面也说过,大学不是去树立范例,而是要去寻找例外。

我很认同这句话。在大学之前,你可能没有自由空间去探索;在大学之后,你可能因为要工作而没有时间去探索。而在大学校园里,你得到了非常自由的空间和非常充裕的时间,也许你没有足够的钱,但这并不妨碍所有探索。

我自己比较重要的人生遗憾是在大学期间没有处于最好的状态,以至于在这四年间荒废了80%的时间。很可惜。

但我觉得,如果我能在最近一两年调整好状态,还是可以弥补这个遗憾,这辈子还有很多时间,我还可以做很多不同的事情。

如果要评价大学这个环境,我觉得我所处的大学并没有鼓励我去做什么例外的事情,但大多数时候也没有阻挠我这么做。项飙所说的,大学应该寻找例外,应该是指大学的决策者应该设法激发出大家成为例外的可能性。

有些时候,例外也可以被看作“创新”。但追求创新是个空洞的话语,也许一开始它不空洞,但喊了几十年,人们已经忘记了它的细节。创新太难了,同时它也只是个目标,告诉了你要创新,但没有告诉你做什么。例外就不一样了,例外很简单。我今天出门把袜子故意穿反,是一个例外;吃饭的时候故意用左手(我是右利手),也是一个例外。例外很容易就能做到,只要你觉得某一个例外是值得做的,你就能去做。

但大学不鼓励例外,只鼓励“创新”。又或者说,其实我们整个社会都不鼓励例外,主流的声音非常洪亮,鲜有人听闻例外的传说。

项飙还提到:

在欧洲和美国,像伯克利、牛津,一直有各种怪人,但这又是跟他们的贵族背景联系在一起,因为他们是贵族,所以可以例外。他们最左翼的人都是来自最优越的家庭,确实读过很多东西,可以背叛,为精神去牺牲。

我自己的感觉是,如果自己处于优越的家庭,在做很多决策的时候会比其他人自由很多。我刚才说只要你觉得某一个例外值得做就能去做,但“值不值得做”这个问题会受到很多因素影响,比如现在常说的一个中年男人,要还房贷、要养小孩,那么他大概率不会做什么例外的决策了。

要做一个例外的人,真的不容易。